第六章,影珠(过渡章)(1 / 1)
根据吴三省隐约的提示,此地或许与几十年前一位名震江湖的前辈“陈皮阿四”的某个分支有点香火情。他找到镇上唯一一家兼营古董杂项的老茶馆,店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,姓陈,戴着厚厚的眼镜。
虚堂眠没有直接提墓,而是将吴三省给的一枚信物——那枚刻有特殊符文的铜钱,看似无意地放在桌上,还点了一壶最贵的蒙顶甘露。
陈店主走过来看到铜钱时,瞳孔微缩,斟茶的手顿了顿,看着面前长相帅气的年轻人:“朋友,打南边来?”
这一听就知道找对人了。
“受一位三爷所托,来找件东西。”虚堂眠声音平静,他琉璃色的瞳孔和陈店长对视,“需要个熟悉山里情况的向导。”
陈店主沉吟片刻,最终是摇了摇头,道:“三爷的名头我听过,佩服。但你要去的那地方……邪性。我们这一支,早就不碰那些了。老一辈传下话,‘睡梦山,鬼摸头,进去的人,魂儿就留在里头了’。”
突然他压低了声音,“尤其是山里那个‘听雨洞’,更是去不得。”
那我可更要去了。虚堂眠叛逆的心想。
但他面上不显,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样子。
“听雨洞?”虚堂眠立刻联想到口诀中的“云台听雨眠”。
“对,传说那洞里晚上能听到各种声音,有时是仙乐,有时是鬼哭,听到啥,全看你心里想啥。以前有几个不信邪的后生进去,出来就疯了,整天说胡话,说在洞里过完了一辈子。”陈店主说着面露惧色,“我们这儿的人,宁可绕百里路,也不靠近那一片。”
虚堂眠心中了然,这正符合吴三省关于“心诡”之术的警告。他知道从此人口中问不出更多,便留下茶钱,起身告辞。陈店主在他身后,最终还是低声补充了一句:“你要真想去……去找‘老榔头’吧,镇子西头江边那个打渔造船的老光棍。他年轻时,给他爹带过路,是唯一进去又全须全尾出来过的人。不过,他那人脾气怪得很,看你造化喽。”
老榔头......
镇西头,江水流速更急,岸边堆放着些木材和破旧的渔网。一个穿着蓑衣、身材高大却有些佝偻的老者,正在一条倒扣的木船上敲敲打打。他头发花白杂乱,脸上皱纹深如刀刻,裸露的胳膊肌肉虬结,布满水锈和旧伤疤。
这便是了。
虚堂眠走近,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鱼腥、桐油和汗液混合的味道。
“榔头叔?”虚堂眠礼貌开口。
老榔头头也没抬,继续用力地刨着木板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“不租船,不卖鱼,不打零工,滚蛋。”
虚堂眠不以为意,随意的在他旁边的一块磨刀石上坐下,看着浑浊的江水。“我想去睡梦山,看看那个听雨洞。”
刨木声戛然而止。
老榔头猛地抬起头,一双眼睛浑浊却锐利,像盯上猎物的老鱼鹰,他的声音带着怒火:“你想死,别拉上我。滚!”
“陈记茶馆的老板说,您认识路。”
“放他娘的屁!”老榔头啐了一口,“老子不认识什么路!那鬼地方,谁去谁倒霉!”
虚堂眠不再多说,从怀里取出那枚铜钱,在指尖灵活地翻转。“那位三爷,出了这个数。”他报了一个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价钱。
老榔头眼神闪烁了一下,但更多的是警惕和恐惧。“有钱挣,也得有命花。小子,我看你不像一般人,但那里头的玩意儿,不是你能对付的。那不是机关陷阱,是……是钻人心的鬼!”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“它会把你心里最怕的、最想的,都翻出来,变成真的!我爹……我爹当年就是……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,猛地打了个寒颤,说不下去了。
虚堂眠知道,仅凭金钱无法打动这种深知恐惧为何物的人。他需要展现自己有能力应对那种危险。
他轻轻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穿透力:“榔头叔,你夜里是否常听到水声,即便不在江边?是否总觉得有人在你耳边絮语,却听不清内容?”
老榔头浑身一震,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虚堂眠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“那不是鬼,是你心神曾被那地方的‘气’侵染,留下的回响。”虚堂眠平静地说,“我能帮你暂时压下它。也能保证,进去之后,尽量不让你直面那些东西。我只需要你带我到入口,并在外面接应。钱,照付,如何?”